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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复——你是个没用的小孩

（年龄操作）

李问×吴志辉，有李问×吴复生提及。

后面有作者碎碎念，爱你们哦。

李问第一次看到那个孩子是在某条连名字也叫不出来的街道里一个隐秘的小巷里。要不是因为这里是自己目的地的必经之路李问才不会踏足这种污秽的地方，但是此刻他居然有一种无比庆幸的感觉。

他看见在角落里蜷缩着的吴志辉。这位少年与吴复生出奇的相似五官一眼就让李问惊得说不出话来。

吴复生是曾经与他共事的搭档，是他的伯乐，他的导师，最重要的是，他的挚爱。

当然了，最后一项李问其实并不清楚吴复生是否肯定这点，毕竟他是吴复生，没有人能了解吴复生。

命运从来不会让人快活，不是吗。吴复生和李问从事的都是为法律所不容的犯罪行为，虽然他们从来都没有害怕过。

他们这样的人被称为亡命之徒，正如同这个词语在字典中的示意一样，“不顾性命作奸犯科的人”。李问认为至少自己在不顾性命这一点上是优于吴复生的，毕竟他的掣肘也只有吴复生而已，可是吴复生不一样，他有自己的事业和来自父辈的责任。总之，吴复生不太喜欢轻易死去。

不过吴复生还是死了。在某次犯罪中有一颗子弹穿透了他的心脏。临死前吴复生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李问，李问冒着枪林弹雨跑到吴复生身边，吴复生用他已经吐不出一个音节的嘴唇轻轻触了一下李问的嘴唇，然后就咽了气。

至此，吴复生与李问的故事到此结束。

但是，当看到吴志辉的那一刻，李问意识到也许，他也许有机会再次创造一个属于自己的画家。

李问打开车门，不在乎泥点是否会弄脏自己的高级皮鞋，他喘着粗气来到了那个孩子眼前。他拨开孩子眼前散乱的刘海，没错。虽然这张面孔尚未长成，但是这确确实实就是吴复生的五官。李问看着他，仿佛是看到了年少的吴复生少爷。李问简直要喜极而泣，他捧住孩子的脸，而那位孩子出于本能的恐惧叫喊着挣扎，李问随即一转态度，反手就是一巴掌扇在自己朝思暮想的面孔上。

少爷不会有如此怯懦的表情。李问突然很生气，就像那个无辜的孩子玷污了自己心中吴复生的形象一样。然而他还是想都没想就把那个孩子装进了自己的后座。

孩子蜷缩在角落里捂着被扇红脸的呜咽，他颤抖着问李问为什么要带走他。李问相当不耐烦，完全就是冲着这张脸才浪费了自己几秒钟的时间对他说：“我是在救你，否则你肯定要饿死。”

“总之你对我有用。”

李问说完这几句话之后让那个孩子说了说自己的情况，然后就默不作声。

他今年十五岁，爸爸是小警察，妈妈是收银员。原本生活也不富裕，他自然也没见过什么世面。一个月之前他家因为煤气泄漏在火焰中化为灰烬，同时也带走了他父母的生命。他就这么理所应当的流落街头。

李问听着这真挚无比但在他眼中无比俗套的剧情翻了个白眼。但是他很快皱了皱眉头，问道：“你叫什么？”

那个孩子因为犯了如此愚蠢的错误而有些窘迫，他结巴的和李问说：“吴……吴志辉。”

李文强在听到“吴”字的时候，心脏不可避免的颤抖了一下，他几乎要脱口而出你以后要叫“吴复生”，可是他没有。

一个如此平凡甚至连自我介绍都能忘记说名字现在还因为流落街头浑身发臭的家伙，这种人怎么配拥有吴复生的名字。

李问很低落，希望的火焰熄了一半。他连回答一句“哦”的敷衍都不愿意说，就这么一脚踩在油门上，差点把吴志辉震飞出去。

李问回家后的第一件事，除了给吴志辉洗澡，就是对吴志辉的大惊小怪表示鄙视。

保姆要脱掉吴志辉衣服的时候，吴志辉除了不好意思之外还对居然有专门帮人洗澡的佣人感到不可思议。

保姆几乎把吴志辉搓掉一层皮，少年纤瘦的体格和白皙的皮肤显露了出来。加上精心修理过的头发和裁剪得当的西服，最重要的是，他那张和吴复生几乎别无二致的脸，倒真让他有几分少爷的样子了。

李问从门后走了出来，看到吴志辉的那一刻眼睛都亮了，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喜。吴志辉看着他的笑容有些害怕，手和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李问看到他的样子恨不得把脸转过去，他不忍心看见他心里的白月光变成这样。他闭上眼，画家依然是冲他微笑的样子，嘴唇上仍然是他冰凉的吻的感觉。

“请问……您之前说我对您有用……”

“我的用处是什么？”

李问听到这句话，猛的一回头，一个大跨步走到吴志辉的面前，他想把那一瞬间的表情留下来，刻在他脸上。

吴志辉有点见怪不怪了。从他今天遇到这个人开始他就没做过什么正常的事。望着李问在自己面前放大的脸，他不合时宜的发现这个变态有一张不错的脸。

其实他自己也是啊。李问同时这样想到。

李问没有回答他，他直接离开了。离开之前给吴志辉扔下一句明天来隔壁找我。

吴志辉应该失眠的，可是连日的劳累和床单被褥的柔软的枕头让他没出息的倒头就着。

吴志辉简单的洗漱了一下，穿上床上的衣服急急忙忙的跑到隔壁——他生怕自己迟到让李问不开心。

说实话他觉得李问简直莫名其妙，明明就在隔壁还让他特地跑过去。

因为那是完完全全由吴复生之前住的房子复制出来的一模一样的替代品，但是李问懒得说。

吴志辉刚进那件房间，还没来得及再一次感慨房间的豪华就听见李问的声音。

“吃。”

李问坐在餐桌的主位上，想唤狗一样指着吴志辉看都没看过的精致西餐。吴志辉手里拿着刀叉，不甚熟练的操作着。

李问叹了口气，脸上浮起一丝玩味的笑意。

他大概想到不悔掉这具躯体的处罚方法了。他在那个蠢货的眼睛里看到一闪而过的光芒，他再熟悉不过了。

那是他看吴复生的眼神。

“你不是问我你的用处是什么吗？

“你对我来说就是一个没用的小孩。”

吴志辉也许不聪明，可是他也没李问想象中那么傻。如果他对于李问来说没有用处他何必大费周章把他救回来搞成这个样子。

不过吴志辉还是有点失望。他已经接受李问是他恩人的事实了，他那该死的道德底线还是希望自己能够报答自己的恩人。

就算李问根本就没把他当成“吴志辉”。

李问和吴志辉相处的时间不多，在画家去世之后他继承了画家的家业。他给吴志辉请了一位礼仪教师按照吴复生的一举一动给他写了教案。

吴志辉其实非常抵触这种把自己拆散再改装成他人的样子，真的很疼很疼。但是为了李问，他情愿把自己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也许是因为吴志辉骨子里的那股反劲或者他就是蠢，吴志辉最终把自己学成了一个缝着吴复生的皮可骨子里还是那个平庸的小孩的怪物。

李问从前就为着吴志辉那张脸和他身上一闪而过的吴复生的影子一直没舍得打他，但是现在，也许是李问着急了吧。吴志辉今年就十八岁了，虽然李问毫不在乎吴志辉的年纪，但是吴志辉每长一岁，自己与吴复生的接触就少一年。

李问还记得吴复生不在的日子，他连想都不敢想。他不想等下去。

李问开始对吴志辉拳打脚踢，但是唯独不伤他那张脸。时间长了，吴志辉也习惯了。他甚至有一些开心，毕竟他在其他方面没办法让李问开心，做个出气筒也勉强算是报恩吧。

吴志辉觉得自己变成和李问一样的变态了，标准化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吴志辉什么皮肉之苦都能受，他有一次甚至被李问用椅子腿打断了一条腿。他唯独怕那句“你是个没用的小孩”。如果李问揍他，说明他对吴志辉还有期待，还没有放弃他，而那句话，无疑是对他所有努力的否定，是他对自己的失望，不管李问有没有此意，吴志辉都认为他的话里透露着放弃自己的意思。

其实他已经最努力了，只是李问要求更高。

吴志辉从来没有怀疑过究竟是李问在他心里的地位高还是吴复生在李问心里的地位高。

吴志辉带着自己的小心机在某次与李问见面的时候表现得乱七八糟。李问在揍完他之后，对吴志辉说：“喂……你……”

李问放弃去想他名字的想法，反正他现在不是吴复生，那他对自己就没有意义。

“喂，药在床头柜里。”

然后用他一贯睥睨的眼神把那句冰冷的话砸在吴志辉身上。

“你真是个没用的小孩。”

李问说完，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就走了。

吴志辉不在乎膝盖上的淤青，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他以为靠自己的小聪明能让李问能关心甚至是可怜自己一点点，事实上自己还不如吴复生的一根头发。

吴志辉不是什么恶毒的人，他不愿意妒恨吴复生，也不想对所谓的命运长吁短叹。他只是恼自己，为什么要和吴复生长得一样，为什么要在那场大火里活下来，为什么会迷恋上李问这样这样的异类，为什么把自己活成不伦不类的人间惨剧。

吴志辉觉得自己像一个花瓶，被描上了精致的图案，内里却只有像大小便一样的肥料，花朵从不愿意赏脸在这里滞留。

吴志辉心情不好已经很久了，李问也是。

吴志辉用他贫庸的大脑终于向对李问的情感妥协。他笨拙的豁出命去把自己弄得像吴复生的样子。有一次他贪嘴吃了一点不入流的小零食，巨大的罪恶感让他在吃完之后立即把他们吐了出来，直至胃里只剩酸水。但是他不能休息，因为最近心情不错的李问推掉了一个无比重要的工作来看看小吴复生。

吴志辉踏着优雅从容的步子送走阿问之后，一下子就瘫坐在了门后。

他觉得刚才他把心肝都吐出来了。

也好，没了吴志辉的内脏，他才能越来越像吴复生。

现在的吴志辉比李问还要期待自己的蜕变。终于有一天，李问看着吴志辉的微笑一把把他揽入怀中。

吴志辉很想吻他，可是他记得有人教过自己，吴复生这时候应该礼貌的拍拍他的背，喊他一句阿问。

吴志辉流了一滴泪，被他悄悄地擦掉了。

至此，世界上再也没有吴志辉，只有青涩却迷人的吴复生。

李问对吴复生的迷恋几乎超过了吴复生所能想象的所有感情。他甚至放弃了他的勾当，留在吴复生身边教这个涉世未深的少年最肮脏的犯罪行为，就像当年真正的吴复生被浸染于时间最污浊的浑水里，李问自然会心疼这个少年，可是他还是贪婪的渴求着那个能够笑着面对一切困难的吴复生。

他真的很爱吴复生。

他以前从来不确认吴复生是否和他一样对自己抱有一样的感情，但是他可以肯定吴复生是知道自己喜欢他的。

“阿问？”熟悉的声音传过来，李问像个孩子一样的笑着，向他走去。可是面前的人转过身来，脸上却是吴复生从未有过的悲戚。

“吴志辉！！”

李问惊叫着从梦里醒来，想到那个自己已经忘却了的名字。

李问对吴志辉没什么感情，他甚至不记得他的名字。他于吴志辉所有的记忆都来自于吴复生，他怎么会这样突兀的想起吴志辉。

第二天，李问像平时一样撑着脸看着吴复生慢条斯理的吃西餐，突然想起来昨天的梦，眼神猛的一滞。

吴复生的直觉多么敏锐，他立即对李问说道：“阿问，怎么了？”

李问很快便回过神来，说自己没事。

他仔细端详那张脸，根本就看不出一丝吴志辉的痕迹。

就算李问想起了吴志辉这么个人，甚至对他起了些兴趣，但是他知道这和他对吴复生的爱没法比。他怎么忍心让吴志辉抹杀掉他失而复得的吴复生。

李问对吴复生只有一点不满意，就是他眼神里赤裸裸的爱意。那是刻意掩藏后失败的产物，这样的自制力与当年的吴复生没法比。

可是他也没有办法拒绝吴复生的爱。他毕竟真的太像吴复生了，而吴复生的爱意，是他渴望了多少年的珍宝啊。

李问开始带吴复生去做从前画家所做的事情。李问很满意的看到少年的眼神中长出点嗜血的渴望和身上的一道道新伤。

吴志辉已经好久没有出现了，他显然心甘情愿的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吴复生。只是奇怪的是，李问开始想起吴志辉，那个孩子刚刚被他见到的样子，他畏手畏脚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被自己打到遍体鳞伤的样子。

真恶心。

吴复生在一次行动中受了点小伤。他们这样的人当然不能出入医院，所以家里都备有相当齐全的医疗设备。

李问剪开吴复生沾了血的衣服，拿酒精为他的伤口消毒。期间吴复生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复生。”李问一抬眼，是连吴复生也没见过的爱意。吴复生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被李问拉入了怀中。

吴复生的鲜血染红了李问的衣服，没有人在乎。吴复生没有挣开，任由李问抱着他，耳旁是他呼吸的温度。

……好幸福。

吴志辉好幸福。

一瞬间，他费劲心血变成的吴复生全都碎成了粉末。他爱李问，而吴复生却从来没有对李问表达过感情，就是这样神秘的他才完美，才迷人，才是那个吴复生。

“阿问，我真的好爱你。”

吴志辉流着泪在李问耳边说道。

李问一把拉开吴志辉，双眼与吴志辉对质，两行清泪夺眶而出。

他看到了一面镜子。

这么多年他知道吴志辉喜欢自己，可是他从未给过他回应，在李问的教导下，吴志辉变成了一个不一样的人。

就和自己一模一样。

李问跌落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他应该满脑子都是吴复生，可是现在他却想到了当初那个一无是处的少年。

“你……是个没用的小孩。”

李问喃喃的说道，也不知道是说吴志辉还是自己。

他意识到这个孩子正在经受这自己当年的痛苦。

他知道自己不爱他。李问只是望着他的脸，与吴复生一样的脸，心底泛起了一种一种别的感情。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如此深刻的默念吴志辉的名字。

而吴志辉望着李问的脸，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

要成为吴复生，就不能爱他。

就凭这一点，他永远都不会成为吴复生。

对不起阿问，对不起吴复生，对不起吴志辉，你们终究是白来这一场了。

而我，我到底是谁呢。吴志辉，吴复生，还是一个谁也不是只是单纯为李问而活的人？

哦，我知道了。

我是个没用的小孩。

李问的双眼被泪水糊的什么也看不见，他只听到一声巨响，他擦干净自己的眼泪，才发现身前的人早已不见踪影。

李问看到阳台上开着的窗户，拼了命的跑下楼，看到了那个血泊里的少年。

他的手脚都摔断了，内脏也震碎了，可是他一点也不疼。

因为，唯独那张脸没事。

眼前的事物在变得模糊，他在昏沉中等待长眠。忽然断了的手掌上传来了熟悉的温度。

“阿……”他想说话，可是只吐出了一口血。他在残存的意识中感觉自己的嘴唇上贴上了一双温热的唇。

有一滴泪滴在他脸上，仿佛连这滴泪也知道此刻不低落在他的身上以后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看了几万遍了，他就算瞎了也能记得李问嘴唇的样子。

真好啊。

那个没用的小孩笑着咽了气。

这是我的第二十篇问复！虽然我对问复的热爱没有丝毫的减退，可是有很多梗已经用完啦。最近更新可能会稍微慢一点了，因为我知道这个圈子太冷基本上就剩我一个人产粮了，我要是弃坑，小伙伴们得多失望啊。反正我会一直喜欢问复，如果可以的话也想一直为问复产粮。

关于这篇文章，一共4820字。其实我已经连续两篇文章be了,之前我写过虐但是貌似从来没写过be。我知道可能有的小伙伴觉得很虐看完也不太好受，对不起了，因为作者最近也不是很开心，没什么正能量。写这篇文章的时候真的非常非常难过，而且这种关系也很难拿捏，我自己是读不出来的，但是希望读者能明白我想要表达的意思。

就这样啦，谢谢大家！